HOT POT！

— Midgard —

尷尬極了。

Loki自從到家以後就沒有再說過話，可能還在對於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難以釋懷，Thor一臉歉疚，好似犯了錯的孩子。

「對不起。」

「我看起來像是心情不好嗎？」

Loki把眉毛皺成一團，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。

其實他更煩心的，是接吻過後的另一份感覺——失落、不捨、依戀。

他怎麼會想要讓這麼不堪回首的事情重演一次？

果然和Thor待在一起，整個人都不正常了。

「你看起來很嚴肅。」

Thor說，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
「嘿——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想要回答，可是我現在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，所以只好問了。

你今天帶我去的那些地方，對你而言是不是有特殊意義？我看見你……似乎在回憶。」

不知道要說什麼就不要說話啊。

Loki真心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傻子，但此刻他反倒有點感恩Thor打破僵局。

「我想起了我的母親。」

簡短的幾字，聽來卻很惆悵。

「其實你很在乎，你在假裝。」

Loki不知不覺又顯出了那刻意營造的玩世不恭，Thor是個直腸子的人，這種樣子，他實在看不慣。

好像從來沒有人會對Loki說這種話。

他承認，最初的他是在偽裝，可是到最後卻自動融成了生活的一部分。

他從小就沒有什麼親朋好友，母親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，可她因病去世……

Thor難得眼尖的捕捉到Loki的喉結上下滾動，似乎有什麼想說。

「你為什麼要偽裝自己？」

他繼續問。

Loki感覺像是快承受不住了，咬住了下唇，隱忍著沒出聲。

「你為什麼不願意誠實待人——用你的真面孔？」

「呵，你不懂。」

他一手握拳捶在桌子上，看來很憤慨。

「你可能來自一個美好的家庭、生長環境，衣食無缺。從小在眾人的呵護下成長……而我？永遠是角落的那一個，就像你求學階段看過的所有沉默寡言的孩子，被隱藏在別人的光輝之後！」

「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我！甚至……甚至連我都不清楚。」

他有些哀傷地闔眼，Loki本來就削瘦，此時搭上了疲倦的眼神，顯得更加孱弱。

彷彿一觸即碎。

「你那張嘴是這樣練出來的？」

「不然呢？如果我說了真話，會有人憐憫嗎？與其讓自己難堪，我不如什麼都不說。」

這些話，從前Loki都不輕易透露，可現在一急，什麼都抖出來了。

「你看見了——這是我，孤獨、無助且卑微，你滿意嗎？可我不也過的好好的？」

「你不好，你一點也不好。」

Thor往前一步，「你壓抑了自己。」

「我甚至無法想像，如果今天我不在場，他們會對你怎麼樣……」

聽罷，Loki臉色更加陰沉。

「我給你的感覺像是需要保護的流浪貓狗？他們要什麼，我就給他們什麼！你今天不也這麼做了嗎？」

他渾身顫抖，「我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。你不應該管我也不應該插手！我們再過不久又會是毫無交集！拜託，你不要再這樣了……你只是個過客。」

不難聽出Loki的語氣帶著恐懼與顧忌，可Thor沒有察覺。

他只知道現在該做的是給面前這人一個擁抱，他攬他入懷。

「為什麼……你要這樣。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

Thor的回答很誠實，他真的不知道。

是熟悉、是安全、是憐惜、是……愛？

把這幾種可能在腦袋裡瀏覽過一回，他在最後一個選項上猶豫了。

初見時的悸動，那感覺至今猶在。

而Loki害怕的是對Thor產生依賴。

他獨來獨往太久了，有一個人闖進了他的生活裡，所有事都亂了套。

原先日子裡，Loki唯一交談的對象就是Fandral，可他並不是一個好聽眾，Loki看得出來。

然後，Thor出現了，荒誕離奇且難以解釋，如童話般的發展，潛移默化改變他的世界。

他發現他對這個人有極大的好感。

怦然心動。

……不對，絕無可能。

雖然沒有言語，兩人的心思卻相仿。

此時才發現Thor的肩膀比他寬也厚實許多，他幾乎是有點下意識的用手環住了這人，汲取一點點溫存，這似曾相識的感覺……

突然他嚇得放開，甚至使勁把Thor推的遠遠的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你不要這樣……」

Loki把臉埋進掌間，看來很痛苦。

這回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。

「我真的很害怕……」

這句話並沒有對著誰說，Thor也沒聽到，或許——當他明瞭了Loki這些反常行為背後的含義，他會很埋怨自己的。

他只是靜靜的陪伴，一如那個在噴水池度過的午後。